米肉

Bygone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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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葛的精神鏈接經歷大概可以追溯到他還是個幼兒的時候。

大概，他自己的印象也有些模糊。

只是依稀記得在幼稚園邊的街心公園等著姐姐下課來接的時候，有個人突然從空中降下來，有點踉蹌的走到長凳邊，雙手捂著太陽穴坐下，有一只大貓一樣的動物在他腳邊不安的打轉，那隻生物是火紅色的，有一條蓬鬆的尾巴。
那個人看起來好難受啊——這是阿葛當時的第一想法。
他跳下秋千，走過去，對方似乎是被他的舉動驚訝到，當阿葛把自己胖嘟嘟的手放在他的手背上時，對方更是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而那只火紅色的生物卻親密地靠在阿葛腿上，蹭了又蹭。
“你是…”對方的話並沒能講完，就被阿葛姐姐慌張的聲音蓋過了。
“十分抱歉！！！！沒經過您同意就隨便接觸了您，請務必原諒！”
阿葛的姐姐抵達時看到的一幕，簡直把她嚇壞了——小小的阿葛站在一個陌生少年身邊，小小的雙手正鬆鬆的環著對方的手腕。

天哪！那是個重力子！

強烈的精神力，並不是很穩定，一波一波得溢出來，即使只是一個剛剛覺醒的技師，比如阿葛的姐姐，也不可能忽略這些。更直觀的彰顯對方身份的，是他腳下那對Air Track，空中輪滑鞋——當時AT還沒有被開發作民用，屬於受到管控的戰鬥裝備，只有重力子們才有辦法獲得和駕馭它們。
她一把扯回了年幼的弟弟，護在自己身後，有些膽怯得打量著面前比自己略長幾嵗的重力子少年。

重力子的體能和感官都優于常人數十倍，然而作爲等價交換，在喧鬧城市裏的信息回饋對他們來説簡直是一場感官爆炸的災難，當然天生的優越感也是一個原因，和普通人肢體接觸，他們不屑又不願。
所以縂有各種關於重力子古怪又乖戾的傳聞。
幸好面前這一位看起來不是。
他只是有些困惑的看看趕來的少女，又看看少女身後的小男孩。
“emmmmmm……請問您是哪裏不舒服嗎？需要我……給您聼一下節奏嗎？”
“哦不，謝謝你，技師小姐。”他看到少女頸項上代表感應者階級的藍色寬緞帶，禮貌得笑了一下，暖暖的眼睛又轉回去對著阿葛，“我已經感覺好多了。”
那個少年有著姣好的面容，和一頭讓人印象深刻的紅頭髮。

阿葛不太記得後來拖著他回家的姐姐一路上訓了什麽話，那時的阿葛才5嵗，對重力子毫無概念，更不用提判斷對方的級別和契約，但是那人投射到四周的——混亂，焦虑，痛苦，绝望——小小的阿葛並不能分辨全這些負面情緒，只是覺得心裡跟著難受起來。而隨著自己的接觸，那些灰黑色的情緒波動逐漸消褪，最後轉化為一股暖意將自己包圍，這樣的感觸他記憶至今。現在回想起來，應該是身體裏感應者的基因面對混亂中的重力子，條件反射的安撫。那是他第一次和人鏈接並且似乎順利成功，既沒有目的，又沒有技巧，一切都發生的那麼自然。不像他後來偷偷給阿樹做的那些，完全不讓阿樹有所察覺就已經完成了调整并且切斷鏈接，簡直輕車熟駕每次都能瞞天過海。當時的少年有沒有發現小小的阿葛其实是一名漏網的感應者呢？他那時沒說完的話又是什麼呢？


重力子在覺醒之後就會被接去塔裏接受訓練，成年後通過考核就能分到一小塊管轄區，如果順利的話將來會升級以及獲得更大的領地——毫無疑問，阿樹也將走上相同的道路。

阿樹大踏步覺醒的第二天一大早，野山野家的重力子就趕回來了。
她毫不客氣地拉開了男孩們臥室的門，對著窗臺上停歇的烏鴉皺著眉頭。
“看來你首先得學會收起你的精神向導。快起來！你今天會很忙。”
“吵死了老太……”
阿樹不滿的嘖著嘴，被對方一記瞪眼，到嘴邊的牢騷全都吞下肚，他扯開被子，嘟嘟囔囔的擠出門去洗漱。
“昨天晚上，你們……”首席重力子卻還沒走，她看向正揉著眼睛的阿葛，詢問卻又像想起什麼似的停下來。
她在幾百公里之外感受到家中的異變，而調律師白梅的存在更是將她對感官的控制力和大腦的解析能力提升到新的高度。首席重力子有自信，什麽都逃不過她的眼睛和耳朵。
首席重力子一言不發的盯著阿葛審視了好一會兒，正當小少年因爲突然的沉寂開始感到不安時，梨花輕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撫了一下自己過肩的捲髮，口氣依然帶著不可忤逆的威嚴，卻摻進了幾分鄰家大姐姐的和藹：“好啦阿葛，快點起床，然後帶上早餐上學去。”

從阿樹開始有覺醒現象的一個月前起，阿葛在心中就勾畫過不少种離別的場面，可就是沒有現在這種——只是被告知，“他去塔裏了”,在昨晚還過了一夜現在卻顯得空空蕩蕩的阿樹的房間門前。
而在事發現場的林檎似乎擅自用掉了在少年的狗血榜單裏位列第一的送別鏡頭——她追著載著阿樹的車子，叫著他的名字，直到看不見了。
“那麽……學校呢？”他們還有半個學期就可以升入初中了呢。
“那個總是讓人手忙腳亂的小鬼。”梨花無奈地敍述，刻意忽略掉了對於十二嵗的阿葛，她以爲的，有些生澀的細節，“他會去專門的學校，與很多和他一樣的人在一起學習生活。”
阿樹覺醒的步伐比梨花預料的快太多，她認定必須立刻送他走。
特儸派昂塔，重力子的第二故鄉，每個重力子都會在其中度過一段成長期的重要時光，她不是例外，阿樹自然也不會是。

有一個疑慮在阿葛的心裏翻滾著，在給突然覺醒的阿樹進行了精神疏導之後，這個雪球滾到了最大。家裡有個現成技師的好處就是，不用很困難就能獲得相關資料。阿葛合上手裡這本遠超他詞匯量的《論感應者的家族性》，重重歎了一口氣，和之前他磕磕巴巴依靠著詞典讀完的那本《感應者基因的遺傳和突變》一樣，書上寫了如果和已經確定的感應者有血緣關係的話，同為感應者的幾率會很大。然而他家是第一次出現感應者，他姐姐應該是突變的例子。本來他以爲自己可能像姐姐一樣是一個技師，他從十歲就發現自己能通過肢體接觸讓自己的竹馬不那麼煩躁，隨後懵懵懂懂得偷偷讀完《感應者入門叢書》，姐姐書架上的這套感應者必讀國民啟蒙讀物，完全是以針對女性的細膩口吻撰寫的，畢竟男性的感應者稀少如熊貓血。
但是這一次的阿樹不同以往，一個新生的重力子，覺醒瞬間感官過載，連大烏鴉都跑出來了啊，而他居然幫助這樣的阿樹控制了暴走的精神流，甚至在最後將自己的精神力量送入了阿樹的精神圖景。就算是超超超厲害天賦異稟，這活也不歸技師管啊，家裡只有姐姐的那本《感應者分級以及職責範圍劃分簡介》，判定資料嚴重不足，其他的相關書籍都要出示對應階級的證件才可以借閱，屬於管控書目。想要知道自己能力的級別，這對他很重要。

如果感應者的級別只是個技師那還好，要是被發現是一個調律者，就要和現在的生活說拜拜了。

他永遠記得小學三年級的時候。
他們正在上體育課，他身邊的女同學突然捂著腦袋倒了下去，他送她去保健室，燒得很燙，扶住她肩膀的時候恐懼和絕望的情緒一波波交替傳來，隔著衣服也感受到，強烈到害他差點松開手。
校醫通知了女生的父母，而半小時後，先到的卻是塔裏的人。
“梨花姐…”阿葛驚訝於繁忙的首席重力子會出現在這裏，而野山野家的大姐有點意外得看了阿葛一眼，就沒有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女孩的父母隨後就到了，梨花向他們說明情況，阿葛看到同女孩一樣的情緒出現在這對雙親臉上，還有更多的痛苦和不舍。
女孩是被打了鎮靜劑，熟睡的時候被塔裏的衛兵接走的，倔強的父親執意要自己抱著她上車，母親緊緊跟在一邊，輕輕撫摸著女兒熟睡的臉龐，淚痕滿面。
阿葛遠遠地目送他們，好像在他們身上看到了自己父母的影子。
那天他回去同自己的姐姐說了在學校發生的事情，阿葛的姐姐緊緊擁住了他。
沒錯，相似的情形發生在阿葛3嵗那年。
他的姐姐被追蹤到是一名感應著，那天難得的他們經常出差在外的父母都在家，本來應該是一個快樂的親子周末，他們計劃好先去遊樂場再去家庭餐廳吃飯，但是阿葛的姐姐被突然出現的重力子衛兵帶去了塔裏，接受所謂的測試和“保護”。
年幼的阿葛追問著姐姐去了哪裏？我們不去遊樂場了嗎？而他父母沉默的擁抱讓他喘不過氣來。
在全家坐立不安的三天之後答復來了，塔裏的人說阿葛的姐姐運氣不好，測試的結果她只是排列最低的等級——技師稱號，但是她的家人都認爲她的運氣簡直不能更棒，這意味著她可以回家了，不用被送到幾乎與世隔絕的青葉女校在那裏呆到至少16嵗，再等著特儸派昂塔安排幾次相親一樣的會面，用來確定一個最匹配的成熟重力子，簽訂契約後把她當作私人財產一般領走。

然後那名女生卻再也沒能回到學校。

阿葛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不該是這樣，然而年幼的他也歸結不出癥結所在，他只能踡縮起精神，祈禱著不要被發現，將自己包裹進繭里。

美鞍葛馬存在感幾乎歸零的生活，一晃就到了十四歲，天下太平，那一年的世界大事大概也只有AT被進一步開發，推廣為民用。

Air Trick，在上個世紀中葉被發明，原本只有重力子能夠駕馭的東西，經過了一系列的改造，現在居然能夠民用了，雖然使用率還不至於到普及的程度，但是也作爲了極限運動的一種廣爲人知。
十字路口巨大的廣告屏幕上，身材姣好的甜美少女高高地躍起，粉色的長髮在夜風裏緩緩飄動，配合著激動人心的音樂、還有廣告詞——“Air Trick，讓你長出翅膀”。
少女腳上空中輪鞋的特寫鏡頭映在阿葛藍色的眼眸裏，帶著毛綫帽的金髮少年直直地看著廣告屏，喃喃道：“飛翔啊……”

那是個天空和現在一樣蔚藍的正午，白雲朵朵。

小屁孩的時候做過不少蠢事，但是一定沒有阿樹幹過的多，阿葛非常確定。
比如十嵗的那一次，驚動了電視臺和警察，有名的“東云電視塔攀爬事件”。
“阿——樹——太危險啦——快下來——”林檎在塔腳下擔心的大喊，她的聲音在風聲中越高越弱，不知能否進入黑髮男孩兒的耳朵——他已經太高了。
離地300米，再有33米就是塔尖。
抓著鐵塔的構件踩在一小塊平臺上，風獵獵，阿樹的鳥窩頭在大風中東倒西歪著，螺旋槳的聲音由遠及近，再過一會兒解救直升機就要到眼前了，然而他只是看著在眼前掠過的幾只小鳥，腳下猛然發力。

“剛才你在想什麽啊！？”
向來的好學生林檎正在代替不願配合的阿樹回答警察諸如監護人信息之類的問題，阿葛坐在阿樹的身邊，捏住他的手，生怕他再干出什麽蠢事來——別人都認爲阿樹是腳骨發軟，但是別以爲他阿葛會看不出來，那根本就是故意往外跳嘛！
黑髮男孩半小時前的生猛一躍，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掉了下巴滴下冷汗，還好直升飛機裏頭跳出來的營救員——顯然是重力子，險險地撈住了他再利用AT在塔身滑行最後穩穩着地，否則小命不保。
“沒什麽大不了的啊……”阿樹滿臉不樂意得扯掉了營救人員披在他肩上的壓驚毯，他才不需要這個，“那時候我感覺到了——”
不過他倒是沒有掙脫阿葛的手。
“——飛翔。”

一定是風給了他自由的烙印。
若干年以後阿葛這樣想，因爲阿樹想要擺脫地心引力的嘗試就沒有停止過。

“那天”以後，兩年不見了，只是偶爾從林檎那邊得到一些他的信息——比如分班在素質最高的Rank A，比如越來越特立獨行的性格，比如無師自通的AT技巧獨樹一幟，再比如嬌羞地表示未來願意與他簽契約的調律者妹子絡繹不絕——林檎有些忿忿地念叨著最後一條，當然也都是從梨花姐姐那邊聼來的。
身體機能超越常人的重力子，能夠熟練駕馭Air Trick，現在的阿樹有了他嚮往已久的翅膀，又是飛翔在哪一片天空下呢？

嗯，試試看又不是什麽壞事。
金髮少年在AT零件商店的門口對著自己點了一下頭，就跨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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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寫越慢越寫越長的趨勢，噗，又要說大家好久不見，
大家送的心意我都看到了真的很謝謝還記得來這裡看看我><
miro
2013.11.27

重新看以前寫的東西真的覺得很恥hhhhhhh
用詞遣句拗口，碎片式的時間線滿滿都是黑歷史www
本來以為AG已經作古，沒想到在Loft放文之後居然有固定的讀者！
看到你們的小心心真的非常開心！我也希望自己不要棄坑XDDDDD
原本生澀的設定文字都被我刪掉啦！！！
一心只想寫談戀愛（等等
miro
2017.09.10 修